纫针

时间:2019-11-16 21:21:27 编辑:文言文

文言文

  虞小思,东昌人[1]。居积为业。妻夏,归宁而返[2]:见门外一妪,偕 少女哭甚哀。夏诘之,妪挥泪相告。乃知其夫王心斋,亦宦商也,家中落,无衣食业,浼中保贷宫室黄氏金[3],作贾,中途遭寇,丧资,幸不死。至家,黄素偿,计子母不下三十金[4],实无可准抵[5]。黄窥其女纫针美,将谋作妾。使中保质告之:如肯可,折债外,仍以什全压券[6]。王谋诸妻。妻泣曰:“我虽贫,固簪缨之胄[7]。彼以执鞭发迹[8],何敢遂媵吾女[9]!况纫针固自有婿,汝何得擅作主!”先是,同邑傅孝廉之子,与王投契[10],生男阿卯,与褓中论婚[11],后孝廉官于闽,年余而卒,妻子不能归,音耗俱绝。以故纫针十五,尚未字也。妻言及此,王无词,但谋所以为什。妻曰:“不得已,其试谋诸两弟。”盖妻范氏,其祖曾任京职,两孙田产尚多也。次日,妻携女归告两弟。两弟任其涕泪,并无一词肯为设处,范乃号啼而归。适逢夏诘,且诉且哭。

  夏怜之:视其女,绰约可爱[12],益为哀楚。遂邀入其家,款以酒食,慰之曰:“母子勿戚,妾当竭力。”范未逞谢,女已哭伏在地,益加惋惜,筹思曰:“虽有薄蓄,然三十金亦复大难,当典质相付。”母女拜谢。夏以三日为约,别后,百计为之营谋,亦未敢告诸其夫。三日,未满其数,又使人假诸其母。范母女已至,因以实告,又订次日。抵暮:假金至,合裹并置床头。至夜,有盗穴壁,以火入。夏觉,睨之,见一人臂跨短刀,状貌凶恶。大惧,不敢作声,伪为睡者。盗近箱,意将发扃。回顾,夏枕边有裹物,探 身攫去,就灯解视;乃入腰橐,不复胠箧而去[13]。夏乃起呼。家中唯一小婢,隔墙呼邻,邻人集而盗已远。夏乃对灯啜泣。见婢睡熟,乃引带白经于棂间,天曙婢觉,呼人解救,四肢冰冷。虞闻奔至,诘婢始得其由,惊涕营葬。时方夏,尸不僵,亦不腐。过七日,乃殓之,既葬,纫针潜出,哭于其墓。暴雨忽集,霹雳大作,发墓,纫针震死。虞闻,奔验,则棺木已启,妻呻嘶其中,抱出之。见女尸,不知为谁。夏审视,始辨之。方相骇怪。未几,范至,见女已死,哭曰:“固疑其在此,今果然矣!闻夫人自缢,日夜不绝声。今夜语我,欲哭于殡宫[14],我未之应也。”夏感其义,遂与夫言,即以所葬材穴葬之。范拜谢,虞负妻归[15],范亦归告共夫。闻村北一人被雷击死于途,身有字云:“偷夏氏金贼。”俄闻邻妇哭声,乃知雷击者即其夫马大也。村人白于官,官拘妇械鞠,则范氏以夏之措金赎女,对人感泣,马大赔博无赖,闻之而盗心遂生也。官押妇索赃,则止存二十数;又检马尸得四数。官判卖妇偿补责还虞。夏益喜,全金悉仍付范,伸偿债主。

  葬女三日,夜大雷电以风,坟复发,女亦顿活。不归其家,往扣夏氏之门,盖认其墓,疑其复生也。夏惊起,隔扉问之。女曰:“夫人果生耶!我纫针耳。”夏骇为鬼,呼邻媪诘之,知其复活,喜内入室,女自言:“愿从夫人服役,不复归矣。”夏曰:“得无谓我损金为买婢耶?汝葬后,债已代偿,可勿见猜。”女益感泣,愿以母事。夏不允。女曰:“儿能操作,亦不坐食。”天明告范,范喜,急至。亦从女意,即以属夏[16]。范去,夏强送女归。女啼思夏。王心斋自负女来,委诸门而去。夏见惊问,始知其故,遂亦安之。女见虞至,急下拜,呼以父。虞固无子女,又见女依依怜人,颇以为欢。女纺绩缝纫,勤劳臻至。夏偶病剧,女昼夜给役[17]。见夏不食,亦不食;面上时有啼痕,向人曰:“母有万一,我誓不复生!”夏少瘳,始解颜为欢[18]。夏闻流涕,曰:“我四十无子,但得生一女如纫针亦足矣。”夏从不育;逾年忽生一男,人以为行善之报。

  居二年,女益长。虞与王谋,不能坚守旧盟。王曰:“女在君家,婚姻惟君所命。”女十七,惠美无双。此言出,问名者趾错干门[19],夫妻为拣 宫室。黄某亦遣媒来,虞恶其为富不仁,力却之。为择于冯氏。冯,邑名士,子慧而能文。将告于王;王出负贩未归,遂径诺之。黄以不得于虞,亦托作贾,迹王所在,设馔相邀,更复助以资本,渐渍习洽[20]。因自言其子慧以自媒,王感其情,又仰其富,遂与订盟,既归,诣虞,则虞昨日已受冯氏婚书。闻王所言,不悦,呼女出,告以情。女佛然曰:“债主,吾仇也!以我事仇,但有一死!”王无颜,托人告黄以冯氏之盟。黄怒日:“女姓王,不姓虞。我约在先,彼约在后,何得背盥!”遂控于邑宰,宰意以先约判归黄[21]。冯曰:“王某以女付虞,固言婚嫁不复预闻[22],且某有定婚书,彼不过杯酒之谈耳。”宰不能断,将惟女愿从之。黄又以金赂官,求共左袒[23],以此月余不决。

  一日,有孝廉北上,公车过东昌[24],使人问王心斋。适问于虞,虞转诘之,盖孝廉姓傅,即阿卯也。入闽籍,十八已乡荐矣。以前约未婚[25]。其母嘱今便道访王,问女曾否另字也。虞大喜,邀傅至家,历述所遭。然婿 远来数千里,患无凭据。傅启筐,出王当日允婚书。虞招王至,验之果真,乃共喜。是日当官覆审,傅投刺谒宰,其案始销。涓吉约期乃去[26]。会试 后,市币帛而还,居其旧第,行亲迎礼。进士报已到闽,又报至东,傅又捷南宫[27]。复入都观政而返[28]。女不乐南渡,傅亦以庐墓在,遂独往扶父柩,载母俱归。又数年,虞卒,子才七八岁,女抚之过于其弟。使读书,得入邑库,家称素封,皆傅力也。

  异史氏日:“神龙中亦有游侠那?彰善瘴恶[29],生死皆以雷霆[30],此‘钱塘破阵舞也[31]。轰轰屡击,皆为一人[32],焉知纫针非龙女谪降 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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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东昌人虞小思,经商为业。妻子夏氏,一天从娘家回来,走到自家门口,见一老太太和一个少女正哭得十分悲伤。夏氏好奇地询问缘故,老太太挥泪诉说了一番。原来,老太太的丈夫叫王心斋,本是官宦后代。后来家道衰落,无法谋生,便央求人担保,借了富户黄某家的银子去做买卖。途中碰上强盗,钱财全被抢光,侥幸保住条命逃回家来。黄某天天索债,连本带息共有三十多两银子,家里实在没东西抵债。黄某窥视到王心斋的女儿纫针生得很美,便想弄到手做妾。让保人去告诉王心斋:如果愿意拿女儿顶债,除原来的欠帐一笔勾销外,另外再给二十两银子。王心斋拿不定主意,去跟妻子商量。妻子哭着说:“我们虽然贫困,也是官宦人家的后裔。那黄某靠做奴仆发家,怎敢让我的女儿去给他做小老婆!况且,纫针早就有了女婿,你可不能擅自作主啊!”先前,本县傅举人的儿子,和王心斋很投机,生了个儿子叫阿卯,两家便订下了“娃娃亲”。后来。傅举人去了福建做官,一年多就死在任上。妻子儿女回不来老家,与王家也就断绝音讯了。因此,纫针长到十五岁,还没嫁人。妻子提到这件事,王心斋无话可说,长吁短叹,合计着如何才能还上黄某的债。妻子说:“实在没法的话,我回娘家跟我的两个弟弟商量商量,请他们帮助。”王心斋的妻子姓范,她祖父曾在京城做过官,有两个孙子,家里富有田产。第二天,范氏带着女儿纫针回了娘家,央求两个弟弟接济,两个弟弟却任凭她伤心地流泪,连一句想帮忙的话都没有。范氏无法,大哭着返了回来,正好碰上夏氏询问,便又连说带哭地诉说了一番。

  夏氏听后,非常怜悯母女二人。见那少女生得柔媚可爱,心里更感到酸楚。便将她们母女请到自己家,用酒饭招待。安慰她们说:“你们娘俩不要难过,我一定尽力帮助你们!”范氏还没来得及致谢,女儿纫针已哭着跪倒在地。夏氏更加怜惜她,筹思着说:“我虽然略有点积蓄,但要拿出三十两银子也很困难,只得靠典当东西凑钱了。”母女再三拜谢。夏氏和她们约定三天后来取钱。范氏母女走后,夏氏想方设法筹钱,也没敢告诉丈夫。三天后,仍没凑齐三十两银子,便打发人回娘家去跟母亲借钱。这时,范氏母女却已来了。夏氏告诉她们实情,让她们第二天再来。傍晚,银子借来了,夏氏便将银子连同原来的那些一块包起来,放在床头上。到了夜晚,有个强盗钻透墙壁,举着灯进入屋内。夏氏惊醒过来,微微睁眼一看,见一个人胳膊上挎着短刀,相貌十分凶恶。夏氏非常害怕,假装睡着,大气不敢出。强盗走近箱子,像是要撬锁,一回头,发现夏氏枕头边上有个小包裹,一探身抓了去,在灯下解开看了看,便放进了腰包里。也不再开箱子,径自走了。夏氏连忙起身呼救。家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听见喊声,忙隔墙去招呼邻居。等邻居们都跑过来,强盗早已无影无踪了。夏氏丢失了银子,对着灯哭泣着,觉得没法向范氏母女交待。见小丫头已经睡熟,便在窗棂上上吊自杀了。

  天刚亮,丫头发现了吊着的夏氏,惊惧地喊人解救。救下来一看,四肢早已冰凉了。虞小思听到消息,忙赶回家来,询问小丫头,才得知事情经过,痛哭着办理丧事。当时正是夏天,夏氏的尸体既不僵,也不腐烂。过了七天,才入了敛。埋葬后,纫针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到夏氏的坟墓上痛哭。正哭着,忽然雷电大作,暴雨倾盆,霹雳一声,将夏氏的坟炸开,纫针也被震死了。虞小思听说,奔到妻子坟上察看,只见棺材已打开,妻子正在里面呻吟,忙抱了出来。见旁边还有具女尸,不认识是谁。醒过来的夏氏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纫针。二人大感惊骇奇怪。不一会儿,范氏跑了来,发现女儿已死,哭着说:“我本来就怀疑她在这里,果然没错!听到夏夫人的死讯后,她就日夜啼哭。今晚告诉我,想来坟上哭祭,我没答应.她就自己跑来了。”夏氏为纫针的情谊所感动,跟丈夫说了说,就用葬自己的棺材和墓穴葬了纫针。范氏拜谢。

  虞小思背着妻子回了家,范氏也回去告诉丈夫经过。这时,听人说村北有个人被雷劈死在路上,身上还写着行字:“偷夏氏银子的贼!”一会儿听到邻居的妻子号哭。才知雷打死的强盗就是她的丈夫马大。村里有人忙告了官府,官府将马大的老婆捉了去询问,才得知其中原委。原来,范氏因为夏氏答应替她出钱赎女儿,感激地哭着对别人说了。马大本是个赌徒无赖,听说后便萌生了偷盗夏氏银子的念头。官府便押着这个妇人去她家搜寻赃物。只搜出二十两银子。又从马大尸体上搜出了四两。官府判决将马妻卖了,凑齐失盗的银子数,还给了虞小思。夏氏更加喜欢,仍将银子如数给了范氏,让她还给债主。

  葬了纫针三天后,夜晚忽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将坟墓再次震开,纫针也活了过来。她也不回家,径直去敲夏氏的门。原来纫针认出了葬自己的地方本是夏氏的坟,所以怀疑她已经复活了。夏氏听到敲门声,惊醒过来,隔着门问是谁。纫针说:“夫人果然活了吗?我是纫针啊!”夏氏听了,惊骇不已,以为是鬼。忙招呼邻居家的老太太一块询问,才知道纫针真的又活了,忙高兴地让她进屋。纫针对夏氏说:“我愿意留下来服侍夫人,不想再回家了。”夏氏说:“你莫不是怀疑我出钱是为了买奴婢吗?你葬了后,我已经替你家还了债。请你不要猜疑。”纫针越发感激,哭泣着,要认夏氏为母亲。夏氏不答应,纫针哀求说:“女儿能操劳家务,不会吃闲饭的!”天明后,夏氏去告诉范氏纫针复活的事。范氏大喜,急忙赶来,也顺从了女儿的意思,让女儿拜夏氏为母。范氏回家后,夏氏又把纫针强送回了家。纫针啼哭着思念夏氏。王心斋便背着女儿来到夏氏家,把她放到门内自己走了。夏氏看见纫针,惊讶地问她怎么来的,得知缘故后便放了心,收下了这个女儿。纫针看见虞小思过来,急忙下拜,称他父亲。虞小思本来就没有子女,又见纫针楚楚动人,心里很是高兴。从此后:纫针纺线织布,缝补衣服,十分勤苦。一次,夏氏偶然生病,纫针昼夜侍奉。见夏氏不吃饭,自己也不吃,脸上常常带着泪痕,跟人说:“母亲万一有个好歹,我也决不再活了!”夏氏的病好转后,纫针才露出了笑容。夏氏听说后,哭着说:“我四十多了没有孩子,能生个女儿像纫针一样,我也就满足了!”夏氏从没生育,一年后,忽然生了个儿子。人们都说这是行善的报答。

  又过了两年,纫针越发大了。虞小思跟王心斋商量,不能死守过去跟傅家的婚约。王心斋说:“女儿在你家,婚姻大事一切由你作主!”纫针这年十七岁,贤惠美丽,举世无双,要嫁人的消息一传出,来提亲的人踢破了门槛。虞小思夫妻挑来拣去,极力要选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富户黄某也派了媒人来提亲,虞小思厌恶他为富不仁,坚决拒绝,而是选中了冯家的儿子。冯某,本是县里的名士,儿子既聪明,文章又写得好。虞小思想把自己选择的结果告诉王心斋,王却外出做买卖没回来。虞小思便自己作主,跟冯家订下了亲事。黄某没有得逞,便也假托外出做买卖,找到了王心斋,摆下酒宴请他喝酒,还资助了他一些本钱。二人渐渐融洽起来,黄某便吹嘘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聪明,要自己做媒给儿子提亲。王心斋感激黄某的资助,又仰慕他的富有,便答应了。回家后,去告诉虞小思。虞却已在昨天接受了冯家的婚书,听了王心斋的话,很不高兴,让女儿出来,告诉她情形。女儿生气地说:“黄债主是我们的仇家!让我侍奉他们,我只有一死!”王心斋很惭愧,托人去告诉黄某虞小思已答应了冯家的婚事。黄某大怒,说:“那女子姓王,不姓虞!我有约在先,他提亲在后,怎么能背弃盟约!”于是,向县衙告了状。县令因为黄某有约在先,要将纫针判给黄家。冯家不服,说:“王心斋把女儿托忖给虞家,亲口说婚姻大事由虞家作主;况且,我有订婚书,而黄某跟王某不过是几句酒话罢了!”县令听了,一时不能判决,便想听凭纫针所愿。黄某忙用重金贿赂县令,求他偏袒自己。因此,这事一直拖了一个多月也没最后判定。

  一天,有个举人北上进京赶考,坐着公车路过东昌,派入打听王心斋,正好问到虞家。虞小思反问来人,得知那举人姓傅,就是当年的阿卯。他已经入了福建籍,十八岁时就乡试考中了举人。因为以前跟王家有婚约,所以一直没有娶亲。这次北上赶考,他的母亲特意嘱咐他顺便访查王家的下落,打听一下纫针是不是已经嫁了人。虞小思听说后大喜。把傅举人请到家中。详细讲述了纫针这些年来的遭遇。但女婿自千里以外的地方赶来,苦于没有凭证。傅阿卯便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了当年王家给的许婚书。虞小思忙叫了王心斋来,检验了检验,果然不错。大家都很高兴。这天,县令复审纫针一案,阿卯投进名帖,拜见县令,说明了情况,县令便撤销了这个案子。阿卯跟王家约下婚期,又继续北上了。

  不久,阿卯参加会试回来。买了很多礼品,在他原来的家住下,跟纫针成了亲。这时,阿卯考中进士的喜报已经报到了福建,接着又报来东昌,会试又考中了,接着是入京观政。从京城回来后。纫针不愿到南方去。阿卯也因为旧宅祖坟都在这里,于是自己南下迎回父亲的棺木,用车裁着母亲一同迁来老家。

  又过了几年,虞小思去世了,儿子才七八岁。纫针抚养着他,比待自己的亲弟弟还好,让他读书,进了县学。家里也很富有,这一切都是靠阿卯的力量啊!

  异史氏说:“神龙里莫非也有豪侠吗?惩恶扬善,救活善者杀死恶人都靠的是雷霆,这就像《钱塘破阵舞》所描述的那样。轰隆轰隆地一次又一次雷击,全为了一个人,怎知纫针不是龙女下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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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东昌:府名,治所在令山东省聊城县。

  [2〕归宁而返:据二十四卷抄本,原作“归返”。

  [3〕中保:保人。

  [4]子母:本息。

  [5]准抵:以物产作抵。

  [6]压券:券,指妪卖女为妾之文书;压券,山东旧俗,贸易成交时买主 临时交给卖主以示事成的少数钱款。俗称“压约钱”。

  [7]管缨之胄(zhou 宙):官宦人家的后代。簪缨,古代高级官员的冠 饰。胄,后代。

  [8]执鞭:执鞭之士。指职务卑贱。《论语·述而》:“子曰:富而可术, 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

  [9〕媵(ying 应)吾女:意为以我女为妾。

  [10]投契:心意相投。

  [11〕褓中论婚:谓在婴几时订下婚约。褓,襁褓。论婚,据二十四卷抄 本,原作“结婚”。

  [12〕绰约:娴静柔美。

  [13〕陆筐(qūqiè 去窃):撬开箱子。《庄子·胠筐》:“将为胠筐探囊 发匮之盗而为守备,则必摄缄滕,固扃鐍。”《经典释文》:“司马(彪)云: 从旁开为胠,一云发也。”

  [14〕殡宫:墓室。

  [15]虞负妻归:据二十四卷抄本补,原本无此句。

  [16〕属(zhu主):通“嘱”,托忖。

  [17〕给役:服侍。

  [18〕解颜:消除愁颜。

  [19]问名:旧日婚礼中六礼之一。男家通过媒人请问女方之名字和生辰, 占卜合婚。这里指术婚。趾错:足迹错杂,指人来往众多。

  [20]渐渍习洽:渐渐熟悉融洽。

  [21〕宰意:据二十四卷抄本,原无“宰”字。

  [22]预闻:干预、过问。

  [23]左袒:偏袒、袒护。

  [24〕公车;汉代以公家车子迎接应征人京的人,因而后世代指举人应考 人京。

  [25]以前约未婚:因过去与王心斋之女纫针有婚约,所以至今未婚。

  [26〕涓吉约期:选择吉日,约定婚娶之期。

  [27]捷南宫:指考中进士。南宫,宋代称礼部为南宫,明清因之。会试 由礼部主持。

  [28〕观政:新进士初入仕,在京供职,日“观政”。

  [29]彰善瘅(dAn 旦)恶:表彰善行,憎恨恶行。

  [30]生死皆以雷霆:谓神龙救活善者,杀死恶人,均用雷霆。

  [31]钱塘破阵舞;即钱塘破阵乐。唐李朝威《柳毅传》,洞庭君之弟钱 塘君在救龙女时,“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钱塘君 救出龙女后,曾演《钱塘破有乐》共庆胜利。

  [32〕“轰轰屡击”二句:谓屡次雷击,皆为纫针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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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 年),清代杰出的文学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山东淄川(今山东淄博市)人。蒲松龄一生热衷功名,醉心科举,但他除了十九岁时应童子试曾连续考中县、府、道三个第一,补博士弟子员外,以后屡受挫折,一直郁郁不得志。他一面教书,一面应考了四十年,到七十一岁时才援例出贡,补了个岁贡生,四年后便死去了。一生中的坎坷遭遇使蒲松龄对当时政治的黑暗和科举的弊端有了一定的认识。生活的贫困使他对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和体会。因此,他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写了不少著作,今存除《聊斋志异》外,还有《聊斋文集》和《诗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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